《小偷家族》：溫柔一刀，刺痛了觀眾的心

是枝裕和的集大成之作、戛納國際電影節金棕櫚獎獲獎影片、最完美的群戲表演……頂著諸多光環的日本電影《小偷家族》于上周五上映，立即引發業內和影迷圈的狂歡，成為雙休日社交媒體的刷屏詞，甚至還有影迷圍繞該片導演是枝裕和的名字寫段子。該片圍繞一個“拼湊”家庭的故事展開，以是枝裕和一貫溫柔平和的風格，展現了日本社會現實問題，也刺痛了觀眾的心。目前，該片累計票房已達4500萬元，如無意外，將會刷新日本真人電影在中國市場的票房新紀錄。不過，由于題材和風格的小眾性，該片仍然難以被大眾觀影群體接受，只能是小眾文藝青年的自我享受。

直指日本社會問題

“還是是枝裕和一貫的敘事手法，情節上沒有較大的波動，很平淡，一點兒一點兒累積情感。可能觀眾需要有類似的生活體驗才能體會到影片想要表達的感情。”艾女士如此評價。昨天十點半，她在寰映影城合生匯店2號廳內與40多位觀眾一起觀看了《小偷家族》。不同于放映《西虹市首富》時不時的哄堂大笑，《小偷家族》的觀影氛圍一直是寂靜的，就像這部電影的風格一樣，偶爾能聽見觀眾的嘆息，但隨后馬上被黑暗淹沒。

影片圍繞一個拼湊出的家庭展開：六個毫無血緣關系的社會邊緣人，組成了一個家庭，他們沒有光鮮的工作，沒有可口的食物，沒有豪華的房子，為了活下去，他們以偷竊的方式補貼家用。在長期的共同生活中，他們不只偷來了維持生存的食物，還“偷”來了彼此最珍貴的親情與愛。在看似平淡的故事中，影片揭露了日本很多社會問題，比如獨居老人現狀、居高不下的失業率、泛濫的色情行業、家庭暴力等。

今年5月19日，該片在第71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上擊敗李滄東的《燃燒》、賈樟柯的《江湖兒女》等勁敵，奪得金棕櫚大獎。隨后，該片宣布引進中國內地，這也是近年來金棕櫚獲獎影片首次大規模登陸中國內地銀幕與觀眾見面。

飽滿細節打動觀眾

“大象無形，大音希聲”是上海電影家協會副主席、上海戲劇學院教授石川對該片的評價。在他看來，這部戛納獲獎片實至名歸，導演用紀錄片克制、中立、不介入的鏡頭語言，徐徐揭開一個貌似幸福家庭的溫情假面，將每個成員深刻的孤獨和創傷暴露出來。

“影片前半段，你以為你看到的是一個三世同堂、貧窮擁擠卻和諧友善的傳統大家庭，一直到奶奶去世，畫風急轉直下，和諧的假面被撕開，巨大的創傷慢慢袒露出來，司法部門、媒體、福利機構紛紛闖入，美麗的謊言被拆穿，這個所謂的家其實是一群抱團取暖的流浪漢、棄兒、小偷、兇手、騙子……”當他們被繩之以法時，觀眾也因此熱淚盈眶——不是為所謂的真相和正義，而是在為這個“偷來的家”被驅散而不忍。此時，傳統人倫親情釋放出巨大的熱能，相比之下，司法、媒體等社會公器卻顯得有些冰冷。石川認為，是枝裕和對當下現實的批判既不露痕跡又入木三分。

影評人張宗鉛評價，是枝裕和從《步履不停》開始，找到了自己的風格，之后跳出創作的舒適區，拍了一部《第三度嫌疑人》，但風格已經非常成熟，早有大師風范。“到了這部《小偷家族》，既是他在舒適區內的創作，同時也延續了上一部的嘗試，加入了社會問題，故事最后也沒有真相，沒有明確答案，只是把值得思考的問題呈現出來，留給觀眾。導演這些年擅長并思考的東西都放在了這部電影里，就像一個完美的階段性總結匯報。”

作為常年拍攝家庭題材的導演，是枝裕和最令人稱道的地方之一，是作品中大量富有生活氣息的細節堆疊。在《小偷家族》里，經由場景、道具、臺詞、人物行為累積起來的種種細節，不僅讓觀眾看到了日本社會不為人所知的灰暗角落，其中飽含的情感也潤物無聲地打動了觀眾。在豆瓣“《小偷家族》中有哪些值得稱道的細節之處?”這一話題下，有48篇評論，每一篇都詳細列出了片中那些令人難以察覺的細節，瀏覽這一話題的用戶更是接近13萬人。該片在豆瓣收獲了近期上映電影的評分新高8.8分，遠超同期上映其他影片。

難以引起大眾共鳴

盡管《小偷家族》在業內和影迷群內獲得了極高口碑，甚至引發了上個雙休日文藝青年在朋友圈等社交媒體的刷屏，但從整體市場情況看，該片的影響力目前還僅限于小眾群體內，很難在大眾范圍內引起更大共鳴。

“《小偷家族》這幾天總體上座率不是特別高，一百來人的廳平均有二十多位觀眾，屬于中低等上座率。”博納國際影城土橋店市場經理王牧霏介紹，該片上映首日，影院給出的排片量在11%至12%之間，然而由于效果不太理想，周日排片量便下調至5%。“暑期檔家長帶著孩子來看電影的比較多，像這類面向成年觀影群體的進口片就比較吃虧。”他說，盡管觀眾對該片評價較高，但由于同期還有《西虹市首富》等影片的擠壓，因此市場反響不是特別好。該片自上映以來，整體排片占比都在10%以下。

相對小眾的題材與風格、較為陌生的日本文化，是影響國內觀眾接受該片的一大因素。與艾女士一起觀影的解女士直言，她幾乎沒怎么被影片打動：“不僅是節奏的問題，而是我根本沒法體會到這種家庭環境下，每個人之間的情感聯系是什么。我能理解他們感情很深厚，但看的過程中會忍不住一直用邏輯思考為什么會這樣。”她認為，該片需要觀眾很了解相關的日本文化，能理解片中人物的情感羈絆是怎么形成的，他們為什么會這么行事，因此該片對觀眾的要求較高，“屬于很小眾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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